二 重 人
王征兵
一个人本来是完整的、独立的、实实在在的人。你就是你,我就是我,他就是他。一个个具有自己特色的、独立的、完整的人,但是由于种种原因,许多人都变成二重人。
在公共场所,他是一种人,表现出他的种种“美德”,而在私密场所、在那属于他的几平方米之内,或在他的内心世界,他又是另一种人。也许,那才是真正的他。于是,一个他就变成了两个他。在公众面前,他就像演员一样力图按照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角色、形象去表演,扮演一个与他自己内心完全不同的人。虽然有时他也感到这样太委屈自己了,但由于形势所迫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,他有时不得不去扮演一个与真实自我截然相反的角色。只有回到他那几平方米之内,他才能卸妆还原成真实的他。真实的他活动范围很小,时间又那么短暂。在广阔而又火热的生活之中,他却歪曲地反映自己。
他吸取的信息中没有多少是真的,因为周围的许多人也同样都是虚假的。当然,虚假的他也不会为别人释放真的信息,他只能把他扮演的角色应讲的台词背诵出来。在这个巨大的戏台上,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虚假的动作和虚假的台词。在这个虚假的交流和反馈之中,虚假的艺术不断提高,不断完善和丰富,于是人间最高明的虚假艺术便从这里诞生。这些高明的艺术不仅使台下的观众为之吃惊,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。
真正的他由于空间、时间、范围的限制,不能得到充分的发展,于是只能是一个受压抑的、不完善的他。虚假的他几乎占去了他的整个生活。这就是生活中的二重人。这种二重人在我们生活中实在太多了,举目可见。
二重人,首先使本人活的很累,甚至很痛苦,因为要在两个角色之间不断转换,甚至要扮演自己并不愿扮演的角色,无疑是辛苦的、痛苦的。其次,使我们很难看清周围的人,因为周围的人带着假面具。于是,简单的社会变得复杂,幸福的生活变得苦痛。
刊于《小窗口》1986年第1期。《小窗口》是本人创办,并自任主编的刊物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