争
王征兵
一
有一次,我正在一个北方县城的小餐馆里吃扯面,而坐在我对面的两个农民一边吃饭一边议论什么事情。我仔细一听,才知道他们在讥笑正在争抢半碗剩面条的两个乞丐。我扭头一看,在我的背后,两个乞丐在争夺别人吃剩的半碗面条。一个说他先到,而另一个说他先摸到碗,二人互不相让。坐在我对面的两个农民不时发出讥讽的言辞,飘去轻蔑的眼神。是啊,当今社会还会有几人没有饭吃?!但的确有极少数人一生都在为一碗剩饭而争斗。
我为两个乞丐各买了一碗面条,便匆匆离开了。
二
因为父母和两个弟弟在农村老家,于是我经常回老家看望他们。有一次,我刚走到村口,就看见许多老乡在围观什么东西,好奇心促使我也围了上去。原来大家在围观两个亲兄弟打架。一个满脸是血,另一个满腿是血。两个人的血都在滴嗒、滴嗒地向下流着。尽管有几个人在极力劝架,但两个人都不愿善罢甘休。一个拿着铁锨,另一个拿着菜刀,都在极力扑向对方,似乎对方不是亲兄弟,而是不共戴天的敌人。
从周围人的片言支语中得知,兄弟两个打架是因为老宅子里的一棵枣树,父母没有说清楚到底给谁,两个人都说父母曾允诺给了自己,但父母均已在黄泉之下,无法对质,于是二人为一棵枣树打得头破血流。
不知是谁叫来了村长和乡长来调节,乡长大声斥责两兄弟:不要说这颗枣树是父母的,不是你们自己的,既是这颗枣树是你们自己的,送给自己的亲兄弟又何尝不可?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,为一棵枣树打得头破血流,值吗?
三
有一次去看望一位市长朋友,正在我们聊天之际,来了一位副县长,哭诉自己的委屈:“本来我应该当县长,凭什么让他当?”市长瞟了他一眼,说:“一个破县长就值得你一个大老爷们流眼泪,瞧你那点出息。”不知道多少人为当一个县长拼得你死我活,可在市长眼里,县长算什么,不值一提。
四
我突然想起古代的王子,在王子们眼里,不但县长算不了什么,就连更大的官也算不了什么。他们想的是天下,争夺的是王位。为了王位,血雨腥风,骨肉相残。
五
人人都在争,虽然争的东西不同。王子争的是天下,乞丐争的是剩饭。
也许,一切纷争都是过眼烟云。
2011年6月9日于武汉到西安的CZ3889航班上
评论